眼见僵尸冰冷的手指已触及青衣青年肌肤。却忽然间滞地不动。
一旁黑衣青年忙问道:“师兄,可否受伤?要紧不?”
青衣青年半天才回过神来。挣扎爬起,直叫手指疼痛。黑衣青年伸手将青衣青年十指按于两掌之间,用力按压。只听得骨声脆响。青衣青年大叫一声:“好疼!师弟你还这般毒害我?”
“我可是为你接臼。”黑衣青年偷偷谑笑道。
青衣青年仇视一眼旁边身体斜倾,面庞惨白呆滞,额贴黄符的僵尸,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今夜不辞辛苦下山为你沽酒买菜,你却这般伤我。”说着飞起一脚,将僵尸踢出两丈之遥。又不解气,上前一边吆喝咒骂,一边连踢带打。竟连手指疼痛也都忘了。
未了,黑衣青年上前相劝道:“师兄,何必气恼,不就是被他撞断了手指吗,犯得着这般撕打吗?要是将他打坏了,可怎么向货主交代呢?”
青衣青年怒气未消,耳听黑衣情年说是僵尸撞断了自己手指。知他是在讥讽于他,不由更是恼怒。飞起一脚将僵尸踢飞。打个酒嗝,摇晃两下。转身对黑衣青年大叫道:“你别得意,来来来,我们两来亲自比试比试。看看当真是谁胜谁败。”青衣青年说着便立于园子中央,双手握拳直瞪着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不仅莞儿,心忖:“师兄虽是败于那个僵尸。可看那个僵尸身体羸弱,竟在玄术之下依犹如金刚罗汉。别说师兄此刻酒醉朦胧,就算此刻我若与之相斗也不一定能赢。师兄虽是内功不济于我,但他那套凌空虚步轻功端得奇妙无穷。我若与他相斗,也不一定能占到上峰。何不先将他稳住,再乘机哄骗过鱿龙珠呢。”心思转动间笑道:“师兄何必如此。师兄的武功我自是佩服得紧,尤其是那套凌空虚步更是令师弟我刮目相看。”
青衣青年见黑衣青年听说自己要和他亲自比斗而不由惊慌,满是恭维之言,不由气消泰半。冷笑道:“师弟,莫是认输了不成?”
黑衣青年笑道:“师兄功力玄通,愚第恐怕难以讨得好处。”
青衣青年仰天打个哈哈,笑道:“好!那这场比试就算我赢了。”
“那可不能这么说。”黑衣青年笑道:“我虽然武功不济师兄,但这次我们说好了老规矩与僵尸相斗,谁打赢了僵尸便为胜者。怎能食言。”
青衣青年心中又是一恼,沉声道:“师弟,如果不服尽管可以与我单打独斗,何必找甚借口。”
黑衣青年上前道:“我并没有找什么借口,这只是我们有约在先罢了。输赢皆得服。师兄莫不是想赖帐吧?”
“什么?我赖帐?”青衣青年满脸青气指着远处的僵尸叫道:“分明是你耍赖。你看看,我的那个僵尸那么老。胡子、牙齿都掉光了。你再看看你的那一个,身如铜墙铁壁,硬如坚石。分明就是你耍诈。”
黑衣青年急道:“我与师兄一直在一起,明明白白地怎么会耍诈。师兄不要再寻借口了,还是把鱿龙珠拿出来吧。”
青衣青年仰天打了哈哈,笑道:“闹了半天师弟原是要我的鱿龙珠呀。哼,告诉你就算我输了,赔你二十两银子就是。”
黑衣青年不由黑脸一红。他觊觎青衣青年的鱿龙珠已久。奈何平日里青衣青年爱护得紧,给他把玩片刻都不可以。当下皱眉心忖:“他虽有鱿龙珠,却守之不用,委实可惜。我何不乘此借过来,用鱿龙珠之精气助我练功。”心下一定。道:“那个僵尸有异,我已胜之不武。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是如此,我就借你的鱿龙珠把耍一月,倒时候还你就是。”
青衣青年心知黑衣青年心思。笑道:“想要我的鱿龙珠,没门!大不了给你二十两银子。就是二十两银子还说不定给于不给呢?”言罢骄笑不已。
黑衣青年脸色由红转为碳黑,道:“好!那么师兄如果现在能交出二十两银子,我自是不会与你相要鱿龙珠了。”言毕心忖:“你今天下午下山,瞒着师父喝酒吃肉,哪还有半纹钱。”
青衣青年闻言不由蹙眉,叫道:“钱现在我没有,大不了我找师父要去。”
黑衣青年正待辩驳,猛听得柴扉咯吱一声启开。走进一个红脸长须,头戴金黄道帽,身着黄色八卦道袍,腰系青袋,手持拂尘的清癯老道。
“师父!”黑衣青年与青衣青年齐声叫着奔了过去。
此清癯者正是青衣青年和黑衣青年之师烈火仙道。他今夜本要送一批僵尸到岳阳,却赶上今夜鬼节,阎界大开冥门。万魄齐出,必会引来不少妖魔鬼怪,路途中免不了生事。是故他亲自上昆仑山上请求师兄任心老道相助。却未想到他连面也不于相见,还责罪于他下山赶尸,失了上乘道学真理。烈火仙道本来脾性火暴,闻得此言大为恼怒,于山上大骂一通这才愤愤而回。
烈火仙道抬眼瞥了一眼黑衣青年与青衣青年,怒哼一声并未言语。
青衣青年急急跑来叫道:“师父您回来了。”
烈火仙道重哼一声。
黑衣青年问道:“师伯他下山了吗?”
烈火仙道闻言脸色一沉,愤愤骂道:“休要再提起他来。我辛辛苦苦上得昆仑山请他帮忙,他不但百般不愿,还大放厥词说我在此行道有违道家之大理。哼!我赶尸如何?不做大恶之事,替人消魂,于鬼转渡阴阳,有什么不对了!”
“是呀!是呀!师伯他也真是不该,我们人手不够他也不帮帮忙。”青衣青年应和着。
“师叔您也别生气,家师并不是不愿意助师叔,只是最近闭关修炼,期日未到难以出关。”说话间但见一个身材适中,神采洒逸的十五六岁少年走了进来。但见他眉清目秀,俊鼻薄唇。头扎丝绦,身着白色道袍,背负一桃木长剑,拱手对烈火仙道频频施礼。
青衣青年见之叫道:“原是无名师弟下山来了。”
无名乃是任心老道的弟子。当时烈火仙道上昆仑山向师兄任心老道求助。受任心老道责斥,愤愤下山。途中巧遇任心老道弟子无名。无名见师叔怒气愤愤,闻明原由。当下心忖:“师叔与师父向来不甚和睦,此次师父执意不助师叔,日后两人必生间隙。我何不必言说师父闭关修炼,时日未到难以出关,故而令我下山相助。助师叔一趟,一来可消消师叔怒气,摒除师叔与师父之间间隙;再则也可乘此机会随着师叔历练历练。”
烈火仙道巧遇无名,心忖:“这无名乃是师兄极为器重的弟子,深得仁心老道真传。而此子宅心仁厚,嫉恶如仇。十二岁那年就降服峨嵋青白狐精,斩华山蛇妖。行侠仗义从不留名,凡人皆称为无名大侠,又被称无名道仙。如下他愿助之一臂,再好不过了。”心中虽是如此思虑,口中依然大骂仁心老道不义。无名一路也是好生劝慰,殷勤服侍老道。
烈火仙道听闻无名又为仁心老道辩护,转头对无名大骂叫道:“炼道,炼道,炼个鸟道。”转脸又对青衣青年道:“说了不许再提起他来。”
青衣青年赶紧道:“是!是!”眼见无名到来不由欣喜。
无名与青衣青年、黑衣青年二人亦属同门。虽是相隔千里,不甚往来。却曾有数面之缘,彼此相谈甚恰,皆有相惜之情。
无名见青衣青年与黑衣青年,急忙行礼道:“青木师兄,黑风师兄两位师兄一向安好?”当下三人一阵寒暄侃论。
当年青衣青执灵虚道长修书拜于烈火仙道门下。未过长久,烈火仙道便发觉其好吃懒做,是故常常骂其还不如柴房一堆木柴烧得两碗热羹有用。后来便将其径直叫为青木。青衣青年亦不以此名为耻。两人一次到泰山行事,途见一少年体貌炭黑怪异,行走如风,于山为霸,专做无底本生意。烈火仙道听闻当地百姓苦诉,心头恼怒,直捣贼寨,收服贼众头目,名为黑风,便是此黑衣青年。
烈火仙道平时脾性火爆,但心底宅厚。虽对黑风青木两人平时要求极为严厉,但也庇爱有加。是以两人对其既是敬爱又是惊怕。
青木眼见烈火仙道走远。心忖:“我堂堂青木怎能失信于人。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我于师父要不就是了。看你师弟日后找甚借口赚我的鱿龙珠。”思量着急上前道:“师父,这次货都收了,是不是给我们一些零花钱……”
烈火仙道转身瞪一眼青木大叫道:“给你个死人头!”
青木一惊,急道:“是,是。”转而一思,赶忙又道:“不是,不是。”
一旁黑风与无名谈的正畅,亦忘了鱿龙珠之事。眼见师兄被师父骂得狗血喷头,狼狈不堪,不由哧哧作笑。
青木恨恨怒瞪黑风一眼,骂道:“笑你个死人头。”
烈火仙道走到堂屋门口转身叫道:“青木黑风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赶快收拾,马上起程。”说完兀自转身向堂屋内走去。
黑风、青木连忙应声:“是!”
※ ※ ※ ※
黝黑的山野,深邃的树林。
不知何是,已然月无踪,云无影。只留得一片空洞茫然漆黑的令人窒息的苍穹。
朔风轻抚,寒气透天。霎时间,人间天路鬼影婆娑,虚幻飘渺,遮天蔽地,蜂拥密布。
石悬山,龙须谷内亮光乍现。
一名白袍青年盈飘落地。冷哼一声,道一声:“好极!”旋即双臂环聚于腹,闭目神定,口念玄咒。霎时间腹部 通红粲然,霞光万道,百丈之内亦是异彩分呈。霞光至处,照得亮如白昼,空中一道道漂浮的黑影立时化为一个个身着白衣,长发披肩,身体通白的鬼魄。
鬼魂受霞光所滞,个个僵立于空。突睛暴目,异常惊恐惶惑到互相观望漂游着,竟是怎么也逃不出霞光所照范围之外。好似白袍青年用透明罩子将其罩于当中,挣脱不得。许些鬼魄仰首长啸,竟连半丝声音亦传不出来。片刻间,个个鬼魄只惊得栗栗发抖,失措无助。
白袍青年兀自冷笑。食指轻点,袖内玲珑袋飘然而出。玲珑袋盘旋飞升,至于八丈高处,袋口开张,刹时射出万道白芒,加诸于霞光之中。顿时,鬼魄们被照耀的如同丧蜡。随着玲珑袋的转动,鬼魄们徐徐被收入袋内。亮光亦逐渐消失,霞光飘然而逝。
少顷,玲珑袋盘旋飘入青年衣袖之中。亮光倏然而逝,山谷内又是一片悄无声息的漆黑。好似适才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一般。白袍青年仰天大笑。横身飞掠,急向山顶驰去。
白袍青年倾身飞掠,身环白芒,速如闪电。
转瞬间,白袍青年已驰至石悬山的另一面千丈崖旁。
这时,夜已三更时刻。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白袍青年细目谛视,偶尔则会有一团浓黑的烟云徐徐飘过,飘渺之极,不留任何声息。
朔风带着阵阵寒气呼呼地吹拂,让人凉彻心骨。
夜异常地静谧,仿佛让人至于轮回空间中。眼前虚幻朦胧,只有一阵令人心慌,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自己也好象融入到了这种幽静的空间中,心脏竟也似停止了跳动。
白袍青年悄然落地,不留任何声息。
白袍青年环顾四周,一阵冷哼。
白袍青年双手环护至腹,闭目施法。刹时,腹部发出万道霞光,五彩斑斓将整个千丈崖照耀的分外艳丽。
白衫披发,体态盈虚的鬼魄顿时呆滞不动。惊恐失措到左右盼望,露出狰狞恐怖的面容。
白袍青年秀目轻合,口中默念法咒。
须臾,玲珑袋飞旋而出。径飞八丈余高,绦带松动。霎时,白光泻满大地。鬼魄们张牙舞爪着被徐徐收进了玲珑袋内。
白袍青年轻笑着,双眸冰冷到看着惊恐的鬼魄被一个个收入玲珑袋内,轻笑一声,嘴角轻努。
蓦然,玲珑袋封口自闭,径直跌落而下。霞光顿失,白袍青年大吃一惊。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偷掠我冥界鬼魄!”蓦然四周传来一阵沉重而又略带几分凄凉模糊不清的话语。
一道白芒闪烁,一个身着白衫者飘然落于白袍青年对面。
白袍青年抬头相视,不由一阵心惊。但见这人身着白衫,头发蓬乱,粗眉暴目,宽鼻厚唇,舌头前伸竟有半尺余长,直达腹部。右手持白鬃驱鬼神鞭,左手紧握玲珑法袋。目光如炬,惊芒暴射,直盯着白袍青年。煞是威严恐惧。
白袍青年心中暗自叫苦,暗忖道:“此次冥界门户大开,万魄齐归。我在此聚魄练功,最怕遇上了颇有道基的黑白无常二个神君,怎得竟这般倒霉,却就碰上了这煞星黑白无常呢?”
白袍青年心中虽是有所畏惧,脸色却甚是笃定。郎声道:“你家狐爷爷在此练功耍子,何方鼠辈,敢前来寻死,识趣得还不快快走开。”
白无常鬼闻言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道:“好个不自量力的妖孽,还不速速纳命来,更待何时!”语音甫定,右手猛挥,驱鬼鞭挥指。一道白芒速如飞矢,急向白袍青年射来。
白袍青年飘然轻挪,退后二丈余处,避过白无常的白芒。
白袍青年身形甫落,白无常鬼已掠至眼前。
白袍青年猛惊,右手急挥。一道霞光夹杂劲风呼啸射向白无常鬼当胸。
白无常鬼不偏不移,不躲不闪。待到霞光逼胸之际,右手急挥,驱鬼鞭连连挥舞。刹时,一圈圈弧形白晕携同劲气如翻腾的聚浪,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涌向白袍青年。
白袍青年霞光被白无常鬼豪芒所击,更急更猛地如数反弹回来。
白袍青年大惊。连忙避闪。但由于适才努力发功,又对白无常鬼心存畏惧,被白晕击出十来丈远。
白袍青年连忙倾身后退,连连飞旋,以卸白无常鬼的真气劲势。猛然撞到一块磐石,心中暗忖:“此无常鬼如此法力高超,若再与他强斗,我必将殒命于此了。”心念转动间,猛提一口真气,向浑然天际急驰而去。
白无常鬼猛见的白袍青年冲天飞去,忙叫声不好。身影飘动,鬼魅般掠入长空。
白袍青年掠身急驰,眼前的光突耀,身体便如撞到一股无形的气墙上般,竟被反弹回地面。
白无常鬼急驰而至,去势急速,一时难以收敛身形。急急与白袍青年相撞。
白无常鬼亦有千年修行,体内法力早已通明灵化。他与黑无常鬼在冥界合称黑白无常,于冥界内堪为两大神君。此时与白袍青年相撞,体内法力自然而然到挥发而出。
但见两人相撞,“砰”的一声,白无常鬼周身白芒映耀。
白袍青年闷哼一声,急急坠入千丈崖内。
白无常鬼欢叫一声,体盈白芒,转身急追而下。
“君兄,且慢!”一个与白无常鬼体貌相仿,身着黑衫,手持黑膘鬃驱鬼法鞭的长舌魁梧大鬼徐徐飘落,却不是那黑无常鬼是谁。
“何以不追?”白无常鬼急忙收住下落之势。
“此狐精道行颇深,遁行之术亦自是不差。你我且不可为追寻他而疏忽所职,被人乘隙而入。”黑无常鬼急急叫道。
“对对对。君兄言之有理,且不可上得此等调虎离山之计。”白无常鬼恍然大捂叫道。
柳宗元《天对》中曾说,世界是由元气构成的,万物的变化是元气与自身阴阳二气相互作用的结果。
荀况曰:“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也正是言明人间万物原本皆是由元气变化所致。王夫之曰:“气者,理之依也。”极言一切事理皆由气而存,由气而为。而此气又有阴阳两气之气。世间之所以有千种万物,正是由于此二气互合程度不同而已。
因而有道,所谓仙人者,只因本身阳罡浩然正气甚重。而又收纳白川之元气,聚敛日月之精华,千年修炼以达物己两协,天人合一之境。但基础于熟习于乘天地之气,而御阴、阳、风、雨、日、月之变。
因此,人间所谓的种种仙气。其实也便是这一股无形态,而又变化多端的浩然罡气。
山之修道者与修佛之众,多是勤加练气而达御六运之能,以求天人合一之崇高之境。但那阳气及日月之精极难敛聚修炼。炼之中需达以数千年甚至更久。天也无期,人却有期。因而少有人能持之修炼而成仙道真人。非是天命注定之人,生之时一携浩然之气,如多加勤炼以弥不足,自可东升超世。
而与阳气相对,鬼魄则多是由阴气凝聚而成。鬼魄如若长年修炼,敛以万物之阴寒气,且熟于六运幻化,亦可如神仙般变化多端,法力超群。而跪魄却极难聚敛阳气而成仙,因阴阳相克。鬼魄若无一定的法基,贸然聚以罡气,则会魂失魄散,灰飞湮灭,永世不得超生。但八仙之一的含香子,也曾为冥界冤魂,却是天理注定终是羽化而登仙。但也经历了五雷轰顶等诸般磨难。
山间不少妖魔鬼怪多半都是习修阴气。只因阴气要比阳气容易聚集挥发。且修炼时日短暂,相对阳气而言则有事半功倍之效。
但阴气往往易侵入心肺,炼入魔道。变得异样凶残诡异,阴狠毒辣。
饶是如此,仍有不少修道修佛之人为求捷径而修炼阴气。如东邪魔教,冥岭幽谷,天山魔道派,冰毒蝉门,冷月教等。多是些为祸人间的教派。
人则是阴阳周和之物,阴阳和调,有若不和调者,则易为疾患身体。此一说为内气亦称为真气。《皇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中曰:“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内经》同篇又曰:“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蔽天地。”便道内气对人体的重要性。于人致病者除了内气外,还有外气。四季气候变化中的风寒暑(热)湿燥火六种表现,简称六气。六气若致病则谓“六气淫盛”,简称“六淫”。而通常传染性病皆统称为 “毒气”亦是人致病之重因。
对于人而言真气亦可分为“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先天之气”又分为精气和元气两种。精气是指人在有生之初的一点精气,是胎儿孕育的基础,故而来自于父母。元气则为人体维持组织器官生理功能的基本物质与活动能力。元气在胚胎时期已然形成,藏于肾中,与命门有密切联系。《灵枢经》营卫生会篇曰:“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肾,以传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营在脉中,卫在脉外。”此言清者为营,即人体发血管中之血,亦称动脉血。以其初经肺中之新空气滤过,经心房之排动而出,故澄彻鲜红也。浊者为卫,即人体回血管中之血,亦称静脉血。当其尚未回入肺脏之前,浊质多存于血中,故其脉管亦青黯而不鲜明也。营在脉中,即发血管均在人体血脉之里层。卫在脉外,即回血管均在人体血脉之外层。此说明了营、卫和循环系统的关系。“后天之气” 亦可分为两种,即天气和地气。天气指我们所呼吸的天空之气;地气则指水谷之气。因谷类生于地,故称地气。实则包含一切饮食营养物质经脏腑消化,吸收来维持生命活动的精微之气。天气与地气并而充身,人体的生命活动才能得以进行。《灵枢经》决气篇曰:“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为血。”邪客篇曰:“营气者,沁其津液,注至于脉,化以为血,以营回来,内注五脏六腑。”则是说血得来源是中焦吸收了饮食的精微,通过气化作用成为营气,营气所分泌之津液于脉中,内注五脏六腑,外养四肢百骸,全身无不受其营养。《素问经》痹论篇曰:“卫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剽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谷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薰于肓膜,散于胸腹。”阴阳应象大论篇曰:“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则就是说人身气之来源,一是天空之气,从呼吸入肺;一是水谷之气,从饮食而入于嗌。由此而言,人身体的气,即水谷之气与天空之气合并而成。而此气则单指为后天之气。
正因为人体“先天之气”“后天之气”阴阳之气互相和调。才保百病难侵,寿蔽天地。但人一旦死去,阳气则易消于宇内,阴气则独留或为躯壳,亦为佛家所谓“皮囊”。倘若阴气相聚虚幻成形,随风飘荡,却是不能伤人。但却有不少阴鬼,懂得收纳之法,阴气久而聚集,或是生前集善甚多,死后有可阴阳和调者,亦会千变万化。而倘若人死后,阳气散失,而阴气久聚不散,若埋尸于阴湿之地,久之受寒湿蠹虫所侵,体内则生气。此谓之为“尸气”。如果死时受冤含怒而致死时口含一口外气,埋之久已;或是身体受入某些物质则会导致其诈尸,亦称为“尸变”。因此尸体内多含陈年“尸毒”,是故端地难以对付。
而为了以防阴鬼魄尸成形伤人。天界特设冥俯阎宫,以收监此等成形鬼魄,加以修炼而达至阴阳和谐之时,再行投胎专世为物。
但凡每年冬至过后,世人憩闲下来。思之以前,而伤感怀念古人。人间香火乞求甚重,于是天庭特赦每年十月一日子正时刻冥界大开门户,允些道德高者,改邪归正的魂魄归家省亲。但只允许其在梦中与家人相聚,不可贸然显身,惊吓世人。更是不许伤害世人,违者将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承受种种刑法,且永世难以转生。
在此夜是,亦会有许多妖魔怪兽偷掠鬼魄,取其阴气而炼法。为此每值此夜,万魄归家之时,冥界总会派出许多神将兵役严加防护。但往往还是会被那些狡猾的狐怪们得手。为此那阎罗王会齐冥界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忤官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汴城王、转轮王九位冥王同至翠云宫于地藏菩萨苦诉。地藏菩萨这才上天请求玉皇大帝于每夜此时派天兵天将护御,这才免损了阴间之物。但今年三界大乱,今夜万魄归家时,天界竟无闲暇再派天兵天将守护,惟有冥界一些神君兵役职守而已。
却说白无常鬼此瞬说话间。不由忆起二十年前,亦是此夜他与黑无常鬼便上了那狐精的调虎离山之计,结果使数百名鬼魄被掠。阎王闻知雷霆大怒,罚他两于地狱修炼了整整三年。那罪可委实难受,至今忆起此事,亦不由一阵颤栗。不仅又思,真可谓吃一堑长一智。但求菩萨保佑,今夜能平安渡过。
那我们赶快去巡视他处吧。“白无常鬼不仅有些急切。
“好吧,依是分开行事。”黑无常鬼应允一声。
白无常鬼左手轻抛,玲珑袋飞旋升空。袋口启开,微若蚂蚁般大小的鬼魄顿时争先恐后而出。刹时,遮天蔽日般向四周蔓延飘飞而去。
黑白二无常鬼相视而笑,身影闪掠而逝。
※ ※ ※ ※
石悬山,悬天洞。
一个身影飘闪,已越进了悬天洞内。
洞内十分宽敞。暗淡的月光从洞壁细缝曲射而入,却使洞内更显得朦胧昏暗。
白袍青年手扶石壁,喘着粗气,踉跄走到石床边坐下。猛咳两声,吐出两口鲜血。吐吧血似才顿觉的胸口舒服不少。
白袍青年手扶胸口喘息片刻,从衣袖中取出一粒珍珠大小的药丸吞食而下。这才盘膝坐定,凝神运气疗伤。
洞内幽光闪烁。一股馥香霎时飘溢整个洞内。淡淡月光映耀下一个窈窕玉女纤纤玉步飘然而入。但见那女子一颗乌云螓首,云髻高挽。那张娇靥,黛眉凤目,画儿也似。清丽若仙,美的不带人间一丝烟火之息。
少女姗姗而前,猛见白袍青年脸色苍白如纸,正兀自盘膝运功。旁边石床上鲜血耀目。顿时花容失色,泪眼迷朦。急忙趋步到青年面前,急切不安地道:“龙哥,你……怎么了?”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白袍青年缓缓回过神来。眼见少女焦急心伤的眼神苦笑一声道:“兰儿不要担心,龙哥每事。”
“是谁将你打伤的?”少女幽怨地问道。一边凝神运气经丹田运于掌心劳宫欲将自己真气输于青年。
青年伸手阻住了少女,轻笑道:“只是失了些元神,我刚才已经调息过了,不碍事的,兰儿不急。”
白袍青年轻叹一声,伸手又从自己纤腰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玲珑法袋。柔声道:“龙哥,你先补一补吧。”少女说着随手将玲珑袋向空中抛起。
玲珑袋飞升而起,少女口念解咒。玲珑袋环绕洞定旋转两周,这才停于洞定中央。绦绳突开,霎时霞光万道,将整个悬天洞照耀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片晷,玲珑袋内散出一股股白气,连接飞落到洞面。白气触地片刻竟化为一个个身着白衣,长发披肩,或脸色灰白,或青面獠牙,或儒木呆滞,或呼啸咆怒的鬼魄。
鬼魄落地互相慌望,有几个鬼魄想纵身飞出洞口。少女斜目,挥手间一张金丝大网抛将而出将鬼魄们紧紧捆在了一起。
鬼魄们惊慌失措。或慌谈惊论,或仰首怒吼,或大嘶狂骂。但却只见得其嘴唇翕动呲牙咧嘴,却传不出半丝声音来。
白袍青年一阵冷哼,脸露狞笑。双手作印,口念法咒。
顷刻,白袍青年周身红光环绕映耀。丹田上一颗鲜红的内丹散发着万道朱光飞旋着排飘然而出。
白袍青年内丹绕洞飞旋,红芒四散射向众鬼魄。
鬼魄们胆战心惊地望着那颗内丹缓缓飞逝,虽是惊恐慌措,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忽然内丹朱光暴盛,一道道红光凌厉速如闪电般射向群鬼魄。众鬼魄霎时似被雷电所击,皆皆倾倒于地。挣扎哀嚎,依是发不出半丝儿声音。
白袍青年紧念法咒,内丹飞速自转,红芒亦更是强烈。
缓缓众鬼魄如同寒冰遇炙热般融化成了滩滩污水。污水随着红芒的照耀缓缓蒸气腾腾白雾。白雾顺沿红光涌向内丹。
刹时,红光耀眼眩目,却未有一丝亮光传出洞外。这刻,洞内亮如白昼,洞外却依是伸手不见五指般漆黑一片。
有顷,众鬼魄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内丹已然由鲜红变成了黑红色。环绕两周,这才徐徐飞入白袍青年口内。
白袍青年顿时红光满面,精神气爽。
少女姗姗而前,看了看白袍青年气润俊秀的脸庞,柔声道:“龙哥哥怎么样,好点儿吗?要不要兰儿出去再抓一些鬼魄回来?”
白袍青年伸手轻握住少女皙白无暇,柔如无骨的玉手,脉脉相视笑道:“兰儿,多亏了你。我已经好多了。”
少女脸颊绯红,更是娇靥如画。轻轻依入白袍青年怀中喃喃啭语道:“龙哥哥你知道吗?刚才看到你脸色苍白,还有床上的鲜血,我都快要吓死了。”
少女幽幽怨怨而言。幽幽少女清香气息飘溢。白袍青年不由心胸潮伏。抱紧少女,柔声道:“对不起,是龙哥哥不好,害兰儿担惊受怕。”蓦然,白袍青年双眸怒光暴射,咬牙切齿道:“都是那黑白无常死不了的恶鬼。此仇我日后定要报个清楚。”
少女闻言,起身惘然道:“黑白无常鬼?”
少女还待再问,白袍青年轻叹一声道:“我正在山下收集鬼魄,没想到却偏偏跑出了该杀的白无常鬼。我与他正酣战却又跑出了黑无常鬼将我打伤。幸亏我跑的快。”白袍青年余悸未尽,少顷轻叹一声。
“黑白无常鬼有千年的道行,他们可是冥界的二大神君。”少女说着脸色也由红转白,好似正看到心爱的龙哥哥正身受重创被黑白无常鬼夹击。
白袍青年猛然冷哼一声,冷笑道:“可惜他们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少女不解柔情望着白袍青年。
白袍青年笑道:“他们以为我们不可能在自家山上掠集鬼魄。所以当我遁去时他们连追也不曾追。想必这时早已走远了吧。”说完白袍青年又叹口气道:“只可惜我的玲珑袋被他们给夺去了。待会儿出去敛鬼,就有些不方便了。”
少女闻言,凑前道:“此次冥门大开,万魄归家,阎宫一定派出了无数兵役在世间各处保护。而且黑白无常鬼已经注意到了石悬山。一定会加倍惊觉,再要出去,恐怕就危险了。”
白袍青年听罢轻笑道:“兰儿不要担心。阎宫中有本事的除了黑白无常等几个以外,其余的牛头马面都不是为患。而那黑白无常监守要职,必不会监守留在石悬山上。况且他们刚才打伤了我,自会以为我从此不敢再在石悬山上掠集鬼魄。嘿嘿。我便偏反其道而行。他们自是始料不及,顶多遇到几个牛头鬼罢了。”
听完白袍青年讲释,少女轻呼一口气,不由释怀。
一丝微风顺沿石壁轻拂哦石洞内,夹杂渺渺铃击之声。幽幽冥冥,忽有忽无。
“什么声音?”白袍青年蹙眉凝神细听。
两人屏气凝神,聚气回神。顿时两耳聪明。只闻得一阵阵清脆的铜铃声此气披伏。少顷传来“七魂释散,三魄冥存。阴世之物,闲人莫近。”的浑厚之音。声流中亦传来一阵步履沉沉极有节奏的跳步声。
少女皓齿轻启,微笑道:“可能是尸魂山的道士正在赶尸。”
“赶尸?”白袍青年默念,叫道:“这些道士好生胆量,今夜时分也敢出来赶尸。”语罢极表赞赏,随又对着少女豪笑道:“没想到他们竟然今夜自动送上门来。”
上述人乃阴阳和谐之物。若死,阳气易散,而存余阴气或散溢而去或聚集成壳。僵尸本是比一般尸体集阴更甚。自更是有益于妖狐聚气练功。
少女闻言轻声道:“可是,我们不是向来不……”
少女话未说完,白袍青年已笑着轻佛着少女肩膀道:“以前是以前,如下却并非以前了。况且今夜也并非昔夜。”
少女凝或道:“若要强夺道士的僵尸,势必会与道士结怨。日后定会麻烦不断的。”
白袍青年仰天豪笑道:“我们今夜若夺得道人僵尸修炼神功,再抓几个野鬼以补不足。过不几月我们便会拥有千年神功。到时候别说区区茅山道士就是遇上黑白二无常鬼亦不一定会败于他们之手了。”
少女默然沉思片刻,道:“那道人在尸魂山赶尸数年,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冒犯于他,想必他们的道术一定颇高。而他敢于今夜赶尸,必是不凡之士。我们还是且不可低估了他。”
白袍青年轻颔首笑道:“兰儿说得极是。”话语之态却显得对付道士极是胸有成竹。
两人静默。顿时耳闻铜铃声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僵尸沉重的跳步声似震得山摇地动。一步一步极有节奏地协和着人的心跳,一声一声竟也震撼着两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