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忽然有几件发出一阵怪声,本来也不足为奇。 可是看他们神色陡变的情形,就可以知道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我趁机打开话题:‘甚么事情?’两人道:‘警号丨丨有人闯进了我们的住处。’ 我哈哈大笑:‘这人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戈壁沙漠的住处,古怪透顶,机关重重,到处全是陷阱,进去八个人,四双要倒霉,却不知二人为何对自己的设计如此没有信心,竟至于面无人色。 我正要相询,戈壁沙漠已各自取出了一件东西来。那是一块手掌大小的显示器。 两人把各自手中的显示板凑在一起,板上有一个绿点,正在不断闪动。 两人的脸色更是难看,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样:‘闯入者神通广大,已经过了十多关,进入中心地带了。’ 他们这样一说,我、白索和温宝裕也是大吃一惊丨丨要知道,他们口中的那‘十多关’,都是精密之极的防盗设施,是他们的精心设计。 敢说这些设计,就算放在保安最齄密的银行,也绰绰有余。那闯入者却如入无人之境,这真是令人难以想像。 温宝裕问:‘那些关口难道没有警号?’两人简直脸如死灰:‘有,给破了!’ 说话之间,显示板上的那一点突然消失,同时,水滴声也没有了。 戈壁沙更是震惊,同时惨叫了一声,身子摇晃,几乎站立不稳。我和温宝裕连忙过去扶住了他们,把他们扶到沙发前坐下。两人大口喘息,像是离了水的鱼儿一样。 我自从认识他们二人以来,从来也未曾见过他们有这种模样。一时之间,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二人也不理会我们的反应,自顾自在说话。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显然是由于心中巨大的恐惧,所以声音发颤,听来令人感到很恐怖。 他们一个道:‘完了!’另一个也道:‘完了!’ 然后,两个人又一起道:‘完了!完了!’ 这种情形,要不是连我们也感染到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实在是十分滑稽。这时,当然没有人笑得出来。我沉声道:‘别只是完了,到底怎么样?’两人抬头向我望来,身子竟然剧烈地发起抖来,情形比刚才还要糟糕。白素在这时,端了两杯酒过来,递给他们。两人挪过酒,由于双手抖得厉害,酒杯还没有靠近嘴唇,酒已经洒出了一半。这种情形,看在眼里,实在令人吃惊。 等到酒下了肚,他们总算可以开口说话了。他们齐声道:‘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我焦躁起来:‘别对已经发生的事实说不可能!’ 两人垂头丧气:‘那么,就是那闯入者不是人!他会是丨丨’两人说到这里,双眼发直,望定了我。我没好气:‘就算是外星人,那也不足为奇。’ 一听说有可能是外星人,两人反倒大大镇定,都松了一口气,互相安慰:‘一定是,一定是!只有外星人,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破解了我们设定的十九位数字的密码。’ 两人才说了几旬,神情又大是恐惧:‘他……他……他要是已破解了密码,那他就可以找到我们……和我们直接对话!’ 一时之间,我们也不知道两人这样说是甚么意思,正想发问,两人身上已发出很悦耳的铃声。两人像是被通了电一样,霍然起立。 我早已知道他们二人古怪甚多,可是这时也不知道他们在玩甚么花样。只见两人手向上一举,手中已多了一贝超小型的无线电话。在那两具无线电话上,同时都发出很低、可是听起来有很清晰的语声。 这一下变化,我们也为之愕然丨丨他们才说那闯入者有可能和他们直接对话,就有电话来了。我们当然知道,闯入者要经过许多繁复的过程,才能做到这一点,这自然也就是戈壁沙漠大为震惊的原因。 试想,他们花了多少年心血,做了那么多工作,平时他们为此自负之极,结果却如此不堪一击,难怪他们的反应如此强烈,接近崩溃边缘。 由于从无线电话传出的声音很低,我和温宝裕都凑近去听。那声音听来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时之间,正有点像是来自外太空一样。 可以听得出那声音发自一个老人,中国话,带有浓重的黄河以北、长城以南这一带的口音。 那声音在问:‘戈壁沙漠?’戈壁沙漠脸如死灰,就差没有口吐白沫,出气多,入气少,回答了一个‘是’字丨丨从那以后,他们除了这个‘是’字之外,彷佛不会再说其他的话了,因为他们接下来说了多少声,也难以统计。 电话中那声音继续道:‘你们先别吃惊丨丨’(在这时候,戈壁沙漠已经连说了五六下‘是’丨丨而那闯入者居然可以料到他们正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也真有点令人难以想像。) 那声音继续道:‘我的行动虽然冒昧,可是绝无恶。’ (戈壁沙漠又应了好几下。) 那人自顾自往下说:‘本来我是登门造访,可是主人不在,若是寻常住宅,倒也罢了。偏偏看到一切设施堪称精良丨丨’戈壁沙漠听到这里,苍白的脸上居然现出大为兴奋的神情,也有了几分血色,又说了一连串的‘是’。那闯入者‘堪称精良’的评语,显然使他们有点受宠若惊。 (这个故事的叙述方法,有点特别。一直到现在为止,还只是在描述各种不同的人物,好像各自之间并没有甚么关系,也像是故事并无发展。其实,每个看来没有关系的人,到后来都是整个故事中的关键人物丨丨且看下去,自然会明白。) 闯入者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所以忍不住一时技痒,做了个不速之客,尚请原谅则个。’ 戈壁沙漠又是好几下‘是’。我听到这里,倒听出一些名堂来了。我先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向我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我想到了甚么,而她支持我的想法。 我想到的是:此人的口音毫无疑问是中国人,可是说的话用语却很古怪丨丨古怪在哪里,一时之间倒也说不上来,只是听来很不自然,在这方面,又不像是中国人。 就是这种情形,令我陡然想起一个人来,由于意外之极,所以我才要看看白素的意见。在得到了她的支持之后,我信心大增,连忙向戈壁沙漠打了几个手势。 可是戈壁沙漠这时候三魂六魄似乎都被勾走了,哪里还看得到我的动作。
五、两人合作
倒是温宝裕在一旁看出点苗头,张口想要说话,我连忙加以阻止。温裕的神情也变得很怪异,他走过一边,取了纸笔,写了几个字,先给自素看了,点了点头。 温宝裕立时兴奋无比,又把纸给我看,我看了之后,也点了点头。 这时候,戈壁沙漠和那闯入者的对话在继续着。 闯入者道:‘我在此有些事要办,只是没有熟人,无从着手,所以想起两位,想请两位助以一臂之力。’ 戈壁沙漠的反应不变:‘是,是,是。’ 那声音哈哈大笑:‘怎么老是‘是’,你们还在害怕?’看戈壁沙漠的样子,又想说‘是’了。这一次,我不等他们出声,就把温宝裕写的那张纸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两人向纸上一看,口张得极大,可是却除了吸气声之外,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我忙向他们打手势,示意先别说穿。 前后只不过几秒钟,两人就完全变了样子。刚才就如同待宰的兔子,现在却兴奋无比,满面通红,也坐不稳了,站了起来,手舞足蹈。 看到两人从死到活的情形,真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的反应也立刻变得活泼无比,居然讨价还价:‘帮了你,我们有甚么好处?’对方显然料不到他们忽然之间有这样的改变,沉默了几秒钟,才道:‘奇哉怪也!奇哉怪也!我是在和戈壁沙漠说话?’两人岂止不害怕,简直风骚之至。一个道:‘在下戈壁。’另一个道:‘在下沙漠。’ 这一下,轮到对方有点不知如何反应才好。他又停了一停,才问:‘两位想要甚么好处?’戈壁沙大乐:‘只求能见尊驾一面,夫复何求!’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对方自然也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他哄笑了起来:‘太看得起在下了。’ 戈壁沙漠实在忍不住,叫了起来:‘我们一生人,最佩服、最崇拜的就是阁下,真想不到有朝一日可以为阁下出力,阁下若不是天工大王,怎能破解我们的密码。我们的密码,败在天工大王手上,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一不足惧,二不足羞,且是赏心乐事,何其快哉!’ 他们一口气说下来,学的又是对方的语气,听来很是有趣。 不错,我想到、温宝裕想到、白素当然地想到,那闯入者非别人,乃是极之传奇的人物丨丨天工大王。 关于天工大王这个人,我在《开心》这个故事中有过详细的叙述。而《开心》和现在发生的事,有一定程度的联系。 当然,没有必要重复已经叙述过的事,略提一下就算。 那闯入者丨丨当然就是天工大王,哈哈大笑:‘说得真好,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戈壁沙漠一听,简直如同天上掉下了他们的第二生命一般丨丨后来,他们说:当时他们只希望天工大王能收他们为徒弟,他们也会立刻跪下叩头。天工大王居然许与他们为朋友,可以平起平坐,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两人连声道谢,兴奋无比之余,倒也没有忘了天工大王还有事要他们相助。两人问:‘我们能为阁下做些甚么?’天工大王笑道:‘既然已经是朋友,别再‘阁下’、‘阁上’,就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伦三德。’ 天工大王和戈壁沙漠交谈甚欢,而我却思绪很紊乱,千头万绪,不知从哪里想起才好。倒是‘伦三德’这个名字替我开了一个头:天工大王是波斯人,他的名字是希布陵司。伦三德,那是上次我和他打交道的时候知道的。 我和他的交往极之传奇,他坚决相信地球上所有的高山都有生命,他花了许多时间,历尽艰辛,寻找高山的心脏,想令大山复活。 他说,他的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来自原振侠医生的启示,其中经过情形如何,他又语焉不详。上次我和他见面,他也没有告诉我。 上次我和他分手的时候,他只是说:‘卫君,我会和你讨论这件事的,但不是现在。’ 一直至今,我也没有再见过他,对于高山有生命这件事,当然也没有下文。我只知道上次我再离开他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高山的心脏,只不过没有法子到达而已。 现在他忽然来到这里,不知道有甚么重要的事情?他为甚么不来找我,却去找戈壁沙漠?因为他和我的关系,要密切得多丨丨至少,原来是他的那苹神鹰,现在和红绫形影不离。还是他不知道我的地址?我想插口,可是戈壁沙漠和他,双方紧接着说话,并没有空档可供我说话。我只好先听他们说些甚么。 戈壁沙漠受宠若惊,说话也就有些不伦不类,他们竟称对方为‘三德兄’,听来甚是滑稽。 他们两人说:‘三德兄,你这次出山,可是为了召集天下巧匠大会?’天工大王道:‘非也非也,我是为了找一个人。’ 戈壁沙漠可能是兴奋过度,竟连想都不想,就道:‘那太容易了,包在我们身我想阻止他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天工大王也立刻有了反应:‘那太好了。’ 我心中暗叹:只怕要糟糕。因为‘找一个人’这件事,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困难之极。 别的不说,若是天工大王要找原振侠医生,请问浩瀚宇宙,你戈壁沙漠上哪儿去找?讲话要托住下巴丨丨‘包在身上’这种话岂是轻易说得的?果然,天工大王又道:‘想不到你们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一个人。’ 戈壁沙漠打了一个突,也感到自己把话说满了,当堂结结巴巴地问:‘三德兄要……找的是……甚么人?’天工人王的回答也很出乎料之外:‘是一个女人。’ 我听了忍不住大声道:‘还好,至少困难程度减少了一半。’ 戈壁沙漠瞪了我一眼,他们还没有出声,天工大王已经陡然叫了起来:‘卫斯理,是你这老小子?’这一句话,却是地道的京腔丨丨那种讲起话来,嘴巴裹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一样,含混不清的语腔,要学得十足,绝不是容易的事情,别说是外国人,就算是我,也还学不到他那种程度。更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我才说了一句话,他立刻就认出了我是谁。而我却在听他说了许多话之后,才猜到了他的身分。 看戈壁沙漠的样子,本来准备大大地说我的不是,可是一听得天工大王用那么亲热的称呼叫我,立刻改变了态度,变得看来羡慕之至。 我道:‘正是。’ 天丁大王听到了我的回答,反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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